【戬吒】西庇乌之梦 （赛博朋克paro，13，完结）
至此时空三部曲（x）就都跟大家见过面啦~
Chapter13.
街角的暗巷有一只母猫和它的崽们，全都是花白的。母猫不能喂饱它们，于是幼崽一个接一个死掉。到处都是粪便，有一只已经僵死了，被猫妈妈吞掉一半。死尸的气味和尿味混杂在一起，哪吒路过的时候，鼻子里吸的就是这腐烂的臭味，他观察着角落里纹丝不动的母猫，黄色的眼里闪动着疯狂的火焰。
恰恰就是这样，一无所有到了这种地步，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指引向任何结果，希望还是绝望都毫无根据，全部的过往、生活都浓缩成暗巷里的一堆无用的粪便，仅仅记下失去明亮和纯洁的天堂，将它凝聚在一个实在的形象中。
杨戬轻轻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街的另一头，李元芳和他们汇合。他捧着一束火红得几乎已经捧不住了的玫瑰，来到那个山顶的墓园，把它放到墓碑前，用手指来来回回地描摹刻在上头的名字。
哪吒和杨戬站得远远的，讲着他们自己的话。
“我没让你来陪我们。”
“你从没这样说过，但我会一直都来。”
“会？这个时态也许用得不对。”
杨戬侧头看他，说：“你们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他们派你来监视我吗？”
“我是来陪你的。”
“如果他们派你来杀了我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万一呢？你一向属于他们。”
“别这样说，我会生气——我就是我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不会？”
“……我是属于你的。”杨戬低头，扯住哪吒的头发把他拉向自己，“你也是我的。”
这座山头再没有别人，城里的喧闹声来自低处，比照在海湾上的灯光还遥远。哪吒抬起眼来，看到他的那对眼睛在半明半暗中炯炯发光。
人间正朝着他发出叹息，冷漠和宁静，全部随着风送到他身边。他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滋味。
“走吧。”李元芳出现在两人身后。
在他身后，夜色越来越浓，而在他面前，商店灯火通明。街上人越来越多，漫无目的地张望；照明也越来越亮，彷如白昼。
杨戬拦住李元芳向路边的女人买纸巾的动作，李元芳没停住，付了几个硬币把纸巾揣在口袋里才说：“别这么快下结论，尽管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你们所不屑的肮脏交易，但在我看来，为了生存总有人要去做这些事。”
他们绕了不少的远路，拐进一间中式餐馆后头的小巷子，唯有几盏红灯笼照亮他们前行的路。哪吒的视野变得一片荧绿，这时他看到了他们专程来见的人。一个下半张脸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，银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面庞。
“就送到这儿吧，该说再见了。”李元芳和哪吒互相抱了一下，又和杨戬碰了碰拳头，“答应我，活下去好吗。”
李元芳跟着白头发的男人走了，身影陷入黑暗。哪吒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钟，薄纸里的火光在他头顶跳了几下，他才猛然惊觉，这一夜，他们有多孤单。
与所有的人相悖，正当他们苦苦挣扎之际，别的人却还好好地安睡在白日幻梦里。离奇的是，他们没抬头看看——他们所有人都真应该到这个后巷来瞧瞧，即使天堂之城仍下着雨，但天空中却还高高挂着那一轮难能可贵的月亮。
杨戬从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，抖开来撑在两人头上。他把哪吒又拉近了点儿，“你可以站在我的伞下。”
半夜里，磁悬浮列车渐行渐远，似乎将一切希望，将城市喧嚣造就的现实感统统席卷而去。街边路灯下坐着个穷人，关节病弄得她十指畸形，僵直麻木，却还在做针线活。她干得很慢，常常一针要重来三四遍，或者拆掉整整一行，发出噼啪声。
“这是我整一季的行头，”她冲身边站着抽烟的流氓女儿讲。
孤独的足音在大路小路上回荡，令他心生颤栗。他陪着杨戬进晚餐，早早地就上床睡觉，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，走遍了所有没去过的角落，竭力缓解焦虑。
他真怕有天醒来发现自己不再爱他了，他真害怕。到那时，他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和他一起互相浪费，毫无意义的虚度时光？他多么希望这一切不会发生，他真害怕。
一月的某个夜晚，他们在天堂之城最空旷的一个废墟上结婚，没有牧师和教堂，只有一轮明媚的月亮。
“你在笑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杨戬轻轻捧起他的手。
他不知道，近距离看他的笑是这样。瞳孔在波动，虹膜不自觉地扩大……
他继续说：“我只是没有想过，是你和我一同深陷其中，如此美好，不可思议……甚至到了荒谬的程度。”
哪吒不禁开始怀疑，眼前的这个男人，是否是自己为了弥补情感上的依靠和安慰而创造出来的，他自己的过去，又是谁赐予的？
“你是在说记忆。”
或许他该趁自己还没被伤害到之前就赶紧分道扬镳。
有一天黄昏，在仁清广场，这里没什么人来。他们坐在角落，听有人在拉小提琴，琴音透过播音器传得很大，也很响。但在第一声枪声响起时，他还是能拉起杨戬就跑。
有辆垃圾车正在收拾垃圾，他拉着那个员工的手臂，问伊尔库剧院怎么走；然后他换了几个不同的人，问了几个不同的地方。
“你相信我吗？”
“当然，”杨戬跟在后头，检查身上的衣服。
“你是因为有了相信的人才相信，还是因为有了相信的意志才相信？”
“准确的说，都有。不骗你。”
哪吒知道那些人会检查他们的记忆，就像他出任务时一直做的那样。这种时候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更聪明点儿——他们竟然天真地以为记忆不能造假。
逃窜了一天一夜，就在他们躲在一片废墟中喘气时，一颗流弹击穿了哪吒的手臂，随后便是无数颗。
那个空洞开始扩大，逐渐溶解了义体的组织材料，不一会儿，整条小臂就当着两人的面直直掉了下来。
杨戬清楚眼前的一切，所有的机能，运转的原理，可是还是慌了神，急急地去拉他另一条手臂，眉间也浮现了抑制不住的苦痛来。
然后哪吒在那好看的眉眼之间看到红外线的末端，投射在他的人类皮肤上。
他推开杨戬，自己却倒了下去。
再然后，无数个模拟计算之中，他所期待的只有一个可能，他在等。他张大嘴呼喊，杨戬却还是撑着仅剩一条的手臂爬了过来，压在他身上。
“不要。”他张大嘴冲他喊。他看着那双眼睛，看着他好看的蹙眉。
“这样他们就再也不能从我的身边带走你。”
雪又下了起来，飞飞扬扬铺天盖地，带着战斗机引擎的轰鸣，拥抱了整个城市。
他们久久地躺在那里，拥抱在一起，躺在他们的乐园里。他那副眸子比什么都还要清澈，他吻着他毫无瑕疵的肌肤，虔诚地凝视他。久得落在哪吒眉眼上的雪花都被彼此灼热的呼吸融化，化作水滴滚落下来，淋湿了他的脸。
他还在等，出奇地冷静。
直到飞机移到头顶，红外线瞄准了杨戬的后脑，哪吒开始痛苦地尖叫。
远远的城市另一头，总理和他的情人还在私人住宅里。趁曹操在倒酒，刘备回到卧房里，拿出花盆下的芯片插进手腕上的割痕里，然后点开那条信息。
“哈哈，”她说，“你自己搞定。”
刘备转头，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自己。
“我无处可去，你也有秘密。我清楚，无辜与否，我们当中没有人应该这样死去，”李元芳转了转手腕，“如果我们心里有暴力，把暴力发泄出来，要胜过披上一层非暴力的外衣来掩盖虚弱……现在我来了。你呢？”
刘备没接他的话，只是笑了起来，“你是在担心，没有陪审团会判我的罪吗？”
“所有人都会判你的罪！”李元芳难以克制地叫喊，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冲出喉咙。
他顺着刘备的视线，看到另一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自己。然后也笑起来，“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。”
大敞的窗子甚至没给这个时分带来一点伴奏。那是一颗点45口径的子弹，空尖弹，它曾经跳跃在狙击手的指尖里上膛，现在它在曹操的头颅里炸裂开。
刘备毫不犹豫地跳出了窗户，双腿钝痛，四仰八叉地摔倒在私宅的下水沟渠旁，右手插在几英寸深的冰冷泥泞里。
李元芳冲着窗外连续开枪时，只能给疾驰而去的摩托车轮上擦出点火星。他的手脱了力，手枪被扔到下面，和泥泞埋在一起。他的嘴唇贴在冰冷咸涩的窗户栏杆上，却并非在重温旧梦，事情比这要简单、容易得多。
过了很久，他才在脑内对那头耐心等候着的狙击手道了个谢，“守约，走吧，回GW报告。”
街道上穿过少女座下摩托散射出的暗绿光影，又转瞬即逝。
“香香，你不是说不管我的吗？”
“哼，本小姐难道会见死不救吗？”
“他们会追过来。”
“诸葛已经都准备好了。”
孙尚香手绕后，随便捏住刘备身上哪个地方掐了一下。
“疼！你干嘛，唉，多可惜啊，要不是你老是这样，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——最好的那种。”
“我呸！大仇得报，你该开心点了吧。”
“是啊……是该开心点了。”
她低伏在座位上，扭头看他，一切罪恶都已经从眼底消失得一干二净。但只有他的悲伤——他巨大的悲伤，如同今晚充满天空的月光，依然孤寂而严酷的存在。
End.
哇竟然写完了哈哈哈哈哈哈！一个完美的开放式结局（不其实有提示的）
感觉硬科幻写成了软科幻，能力有限啧啧
有个bug是忘记写那颗人造珠子了，没错它出现了时空三部曲的每一部里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