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戬吒】西庇乌之梦 （赛博朋克paro，6~8）
*云备，人物死亡
Chapter6.
一个火车头顶着几盏怪异的灯和一个巨大的排障器，拖着淡灰色的火车头穿过荒野之夜，大片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花跟黑烟混合在一起。
夏日到来时，刘备和他的家人正计划搬去哪儿，夏日结束时，他们在“天堂之城”落脚，对刘备来说，这似乎是归途。
他再次回到这里。
某一天，当新家布置齐全，赵云邀请了他过去的战友，刘备邀请了他过去的旧友。军人和政客，平时总是闲话说得热络，一旦要谈正事，就怎么也话不投机。每个人都想叫聚会热闹点，所以说闲话的嗓门都高了许多，这户高级住宅区的屋子里一片喧哗。
没有大家谈论一件事的时候，每个人都在和邻座聊天，吃火腿和烤饼的人同左边谈，吃菠菜和猪排的人同右边谈。谈新研发的电子脑，谈塑料注射器，炸苹果还在糖汁里咝咝作响，无花果挤在玻璃碗盆里；谈器官贩卖，谈泰瑟枪的子弹，鸡蛋和黄油炸出来的小玉米饼，嫩而发脆的卷心菜；谈话没有一刻中断过，声音也越来越响。
聚会非常成功，两位男主人轮流牵着他们的小孩向客人问候，他们可以庆幸，闲谈未必是发展的优质燃料，但确实有助于打破僵局。
街上的雨仍在下，落在他们的塑料外套上，赵云一手抱着刘禅，一手牵着他的未婚夫躲进人行桥底。
“所以，工作怎么办？”他自己也像个孩子似的，紧紧拉着刘备的手。
“不如给我当贴身保镖？”
“我不需要这个职位就已经想贴身保护你了……你觉得我这个年龄还能当上空乘吗，如果有我们的人脉，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别这样说，你那么好，我非常爱你，所以……”刘备歪了歪头，“只能这样说，我不想失去你，让你迷失在异国他乡，毕竟你是个连去三十五街买盐都要定位的笨小伙。”
赵云凑近，手指插进刘备的发丝托住他的后脑，“你的眼睛这么美，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。”
刘禅蹬着穿了白色小雨鞋的脚从赵云怀里滑下来，而他顺势搂住了这孩子的父亲，雨幕光华间，他们交换了一个吻，赵云拉着刘备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，成块的腹部肌肉炙热灼人。
“来吧，”他一口轻咬上刘备的耳朵，“告诉我什么是对错。”
刘备推着他笑起来。
“你在笑什么？”
“笑你啊。”
突然刘禅不满地叫了一声，撒开腿冲进旁边的商城里。
“禅儿！”
“我去追，在这等我，别动。”说完就转身跑着去追那个小小的背影。
不少人回忆说，那天早晨，阳光明媚，海港的微风轻拂而来，确实是这个季节中典型的美好的九月风光。但是更多人都只记得，那天下午，天色阴沉，周围散发一股死水般的浓重臭味，在那不幸的时刻，正飘着蒙蒙细雨。
等刘备发现商城的人潮躁动再挤进去时，已经被调集过来的安保人员拿着警棍拦在了人墙外。他仰头看向二楼，大脑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。
“我是他们的家属，让我过去。”
刘备一声一声地哀求，逐渐变得嘶哑破碎，像几乎摇摇欲坠的景观玻璃走道。
“我认识他们，让我过去！”
“不要，不，他是我的未婚夫，那是我的孩子，让我进去！求你！”
过了一刻，似乎是有一队人过来处理现场，领头的那个招了招手，便有人带着他进去。
电梯已经停运，他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。他怕热，怕惊雷闪电，怕地下室，怕走楼梯，长长的阶梯，这一项是新加的，但他有预感它将压倒其他一切恐惧荣登榜首，他几乎还害怕去正视走道另一头的人。
“赵云……”
他喜欢这个名字，念起来的时候嘴唇软软的撅起，像在清晨吃掺了桂皮香料的蜜桃馅饼。
但是这个不需要耗费太大力气就能脱口而出的，温柔名字的主人发了狂地拿着手枪，弹簧枪膛，六发子弹，两个弹夹，不知道还剩几颗，什么都来不及阻止，什么都已经发生。
“不……”他扭头观察四处，看见领头的人长发轻扬，侧过了半张脸，嘴唇张合，下着什么命令。
“不要——！”
他看见他的未婚夫扭曲的脸紧紧贴在他们的孩子的胸膛上，只露出半张来。在他的颅骨和他的胸膛被流弹击穿时，他竟然还转过头，似乎眷恋地看了刘备一眼。
什么都没有发生，只有起伏的警报和自己的心跳，恐惧潮水般在此刻袭来，如同被遗忘的老友，那种简单的、原始的恐惧，他曾长久遗忘了的恐惧。
Chapter7.
“尾巴消失了很久。”
“什么？”李元芳正和哪吒走去一个办公楼，透明电梯井底部正好有停着的电梯在等候。
“我在想，尾巴是不是有关系。”
李元芳沉默了半晌，才开口道：“假设是的话，能解释得通。我出任务一个月，而尾巴跟梢是那个时候开始的，他不知道我在哪儿，却知道狄仁杰的行踪，能逃过你的视线就绝对能保证自己不被狄仁杰发现。”
他说完才发现这个牛排上的蜗牛——完美的推理偏偏有致命的矛盾。
“凶手盯上的是我？”
“或者说是Cielo，我也是被盯上的一份子。”哪吒点点头，补充道。
电梯门“叮”地开启，李元芳沉寂了许久的情绪几乎再度翻腾，捏紧了拳头在手心里掐出红印子。
两人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，走到一个有着红把手的门口时李元芳才再度开口：“你还不告诉我我们来做什么的吗？”
“我想带你来看照片。”
得到了门内人回应的哪吒看着李元芳皱起眉头的疑问表情，一边推门，一边朗声说道：“我和这儿的老板一致认为只有纸质品才是最好最安全的媒介，对吗？”
“Hiya, stranger. ”
“Hiya back. ”
闪关灯过去，李元芳才打量起坐在铜浮雕桌子后的人来。他在椅子上转来转去，一副任性的样子，虔诚地捧着古董数码相机又放下来，随后又推推头顶的帽子，操着外来的口音说：“虽然两位东方美人为我的相册添加了张新的照片，但我今天还是没有心情聊天，说吧，要些什么。”
“11月3号下午5点，三十二大街到六十四大街拍到的照片全都给我。”
“那天的那个地方，我不认为可以轻易地给你们，”金发男人再次推了推帽檐，“我今天戴着这顶帽子不能讨价还价，一个粗字就能毁了它——”
“一万。”
“你很聪明，也够爽快，”马可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内室取照片，从里面又传来声音，“虽然我爱现金，但信用点支付同样接受，钱嘛，怎么样都可以的。”
一会儿，他迈着包在皮裤的两条长腿走出来，把三叠厚厚的信封拍到桌子上，嘴里还喃喃自语，“I just don't see how a world that makes such wonderful things could be bad. ”
李元芳耳朵尖，面无表情地回了这个外来人一句，“But it has already happened. ”
“Okay, fine, ”马克夸张地举起手，又不带任何感情地眨眨眼，“你和那个人，有什么关系吗，这么激动。”
他掩盖着的情绪，已经让一个陌生人看出来了，李元芳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走到哪一步。
哪吒拉着他走出门。李元芳想了想，尽量把脑子里的句子转化成这个外来人能理解的文字，回头对那个老板说：“I would die for him. I would kill for him. Either way, what bliss. ”
末了，他又在脑内通讯频道向哪吒抱怨：‘什么时候共和体轮到一个外国佬做情报工作了？’
哪吒不说话，拨弄着手里的照片。等走出了这条街找了个小食店坐下，他从一堆照片里抽出几张，递给李元芳。
超出他想象的高清像素拍出了那天下午，他们一起走去Café的样子。
他伸出手指小心又轻柔地摸了摸照片上狄仁杰的背影，高兴得几乎想分享这份喜悦。但随即发现这太傻了，只能揉揉脸，好像要把自己关在某个奇异的梦中不愿醒来。干涩着声音，嘴巴也开始发苦，却说着毫不相关的话：“这么多照片，隐私权什么时候下台撤销的？”
哪吒抬起手，指尖定定地冲着额角，“我们的眼睛里植入了摄像机，我们可以入侵任何一个人的电子脑，谁还有隐私？”
“也许吧，但那毕竟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。”
“就像监控录像不能相信，因为那也被握极少数可以篡改的人的股掌里。你看这个，再把警方给我们的录像调出来对比。”
李元芳睁大了眼睛看着哪吒接连甩出来的几张照片，犹豫着拿起。
“他可以骇客我们的脑，但修改不了我们手里这么一张薄薄的纸。而且，”哪吒又传来几份文件，“还从那家Café的重建资金里查到了一个账户。你知道是谁吗？”
Chapter8.
杨戬站在大厦的窗边直直地盯着哪吒看，而哪吒抬头，也同样看到了他，希望闪烁着光在他脸上划过。哪吒完完全全着迷了，他穿过马路，几乎没看那究竟是哪个方向，径直走进大厦——除此之外，他什么也都看不见了。
他又来到这个研究所，Nuwa公司专门设置用来给Cielo，他所在的特务机关，提供义体材料，维修，供能的地方。
他又见到这个男人，没有戴上回让他们差点不欢而散的眼镜，额前的一捋头发正好遮住了那条淡淡的奇特疤痕。
“你连把那条疤移除都不去做吗？还真是爱惜自己的身体，嗯？”
杨戬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和感情，都与上次不同，只能弯起嘴角附和，拿着遥控笔的手却在颤抖。
在后颈接上连接线的时候哪吒闭上眼，随后他又睁开，看见杨戬的骨骼，和柔软肌肉组织包裹中跳动的那颗心脏。
他回想着各种信息，大段大段的字就像肥皂泡一样在他眼前飘来飘去，虽然眼睛在看，但字句转眼间就消失无踪。这段时间他每每想到杨戬，手心竟然也会出汗，像那晚他把自己的手握在手心里，于是他的手指微动，抹掉躺椅皮套上的湿气，开始写“我爱你”。
他的心脏和眼皮，由而剧烈地跳动起来。
“杨戬，不如我们结婚吧，你知道我有很多身份ID的，想用哪个都可以。”
许久，淡淡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，“朱丽叶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结了婚，并且为爱而死，急不可耐地去领她那份燙金的死亡证明。”
“死亡不是很好吗？”
“还是说你不想和我结婚？”
他又咄咄逼人起来。
“你是研究博士，Nuwa公司未来的接班人，一个真正的人类，而我是义体人特工，不能生育，没有快感，你在意的是这个吗？”
他想起身，却猛然发现自己做不到，写着“我爱你”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，只剩下舌头还能动，眼球还能转，从天花板的这一角到另一角。
“杨戬，怎么回事？”
男人走了过来，在他看不见的死角蹲下，而哪吒知道他是蹲下，是因为他感到头顶的阴影逐渐压迫过来。
“他们已经知道你查到什么地步了，而他们不允许。”
哪吒脑中想出了无数种解决的办法，唯有一个可能性最大，他的脑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，连带着失去了知觉的面部肌肉也跟着抽搐起来。
“杨戬……”
“李元芳在隔壁，也在等着我过去消除记忆。”
“他们会……全毁了，我不要……”
“你说过的……我的灵魂……”
他的记忆，他所有的一切，等待拿走后再次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，忘记一切，这算什么？李元芳和狄仁杰，身后的这个男人，究竟算什么。
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灵魂暴露在他们那浅薄窥刺的睽睽众目之中，他绝不会，把自己的心放到他们的显微镜下。
“杨戬！”他唔唔地叫出声。
男人像每个夜晚一样，抚过他的小臂肌理，掌心向内，手指微曲，将沉重的吻印在他的后颈。
“也好……”
这样的动作，刹那之间让哪吒像断了电似的，剧烈颤抖的眼眸也终于沉寂下来。
“这样，我就能忘记你了。”
tbc
我可能是“男友死亡协会”的，以及最后一句话是《攻壳》真人版母猩猩和她的Dr女士说的，每回刷都捏爆可乐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