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戬吒】红昭愿（下，10）
过了个渡，有什么很迷的地方之后会有解释的（为什么没人夸戬哥哥很苏很男友力！）
10、云霓望·三
有道是，唯大英雄能本色，是真名士自风流。性情中人，必有惊世之举。其人的才华和性格都异于我等常人，没有他们做不出来，只有你我想不到。这便是为何，狄仁杰狄大人冒着秋老虎的威胁，在后院捉鸡了。
好容易贪回睡，却被那只为首的，头羽长得花里胡哨的大公鸡给叫醒了。狄仁杰的起床气也不小，当即拍床大喊：“别叫了啊，再叫斩立决！”
没有任何大公鸡屈服于他的淫威。
君子一言快马一鞭，于是狄仁杰一股脑儿爬起来，披上外衣提起桌上的判官笔就冲出去了。
正要对鸡使出大慈大悲掌时，天上突然乌云汇聚，一阵惊雷轰轰，吓得狄仁杰赶紧收回了手，心说，这是从哪儿下凡历劫的神鸡啊？
此时，随着元芳远远传来的一声“大人——”，苦夏的雨倾盆而至。
狄仁杰先是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地把判官笔收到身后，然后撒开丫子拉着转瞬之间就跑来近前的元芳往屋檐下一躲。
“大人起得如此之早，实乃为民着想的好官。”后半句是事实，前半句则是元芳睁眼说瞎话。
狄仁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松开两人紧握的双手，点点头，又摸了摸李元芳打湿的发梢，问：“倒是你，一大早地跑哪去了？”
“巡街！”
“哦？我怎么记得今个儿好像不是你当值？”
“我……我替了阿荣哥一趟，他头疼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等会你去看看他好点了没。”
两人无言。狄仁杰装作看不见元芳时不时偷偷抬头看过来的眼神，看了一会雨，又问：“每月的银子还够使吧？”
“够！怎么不够！朝廷发的俸银——”元芳朝北方作了个揖，“我都好生地收着呐。吃住在府上，便只在派得到用场的时候才拿出来使。”
李元芳从没那么打心底里佩服自己，平生撒了无数的谎，但这个他自认为是最完美的。
狄仁杰就笑，看了他一眼，瞅到他手里的饼。元芳就轻推狄仁杰进了房，搁下饼，服侍他坐下，又取来手巾给他擦头发。最后端了碗茶来，看狄仁杰吃。
如此，整个白日，根本忘了去看望什么头疼的“病人”，连午饭都是李元芳端到房间里吃的。他磨墨来他阅公案，快哉。
到了下午，元芳早已赖在狄仁杰膝上睡着了，外头还暴雨不停。疾风刮了叶儿去，又透过丝丝门缝钻进来，叫人心下发凉。
衙门里的弟兄都闲着，跑到后院来找乐子。大喜开了个盅就喊，“难得放个假，买定就离手啦，不买就去睡觉！”
哪吒扒在门框上，眼见着王大娘推着一小车水果送过去，上前就是干，好不容易才逃脱大娘的毒手，截住一个瓜。美滋滋地抱回来，坐在廊下就摔，摔成了几瓣，递给杨戬一块，自己也吃起来。
杨戬看着手里青色的瓜瓤，再看看哪吒的小脑壳，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原本孤独的王老五新娶了年轻媳妇，还是隔壁村的村花。这么想着，心里头更乐了，几乎绷不住面上的表情，笑着在哪吒身边坐下。
雨坠激涟漪，风声，吆喝声，都模糊在耳边，此间天地，唯有他二人。
这便是杨戬，从这小小院户里尝到的好处了。撇开得道成仙，掀去疆场纵横，那过去的种种，竟是一分也比不得眼前的一瓣甜瓜。
哪吒却因着这突如其来的雨，生生在这八月天里打了个寒颤。
想着昨晚上的话，又想到杨戬几乎没说过他自己的事儿，看看这无情的雨，再看看旁边这人滋润的呀——这样七想八想，东看西看的，原本恰似五月阳光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，面上不禁沉下几分。
杨戬扭头看他，见他这样就问道：“哪吒，何事？”
还有最近夜里来来回回梦到的那些个画面——哪吒没搭理他——一会儿是冰冷的，寂静的湖水包裹着他，一会儿是身上仿佛穿了无数个窟窿，从里头冒出火来，闷热疼涨，似要将他全部心神也焚烧殆尽……如此大的动静，杨戬应当晓得，却什么也没说。
“哪吒？”杨戬伸手去搂他的肩。
“我怎么了，你还不清楚？”哪吒皱眉，往另一边挪了挪，衣摆轻扬，却是被雨打湿后又落下。
“我不清楚啊。”
“……”
哪吒心头怒起，丢掉瓜皮就跑回屋子，“嘭”的一声，重重关上了房门。
“哪吒——”杨戬拍门。自然，这对于生气的朋友来说，是不足以让他开门的，否则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。于是杨戬乖乖地收回了手不再吵他，回身拿起倚在角落里的笤帚，在屋檐外的天空下露了点袖子去扫瓜皮，边扫边想，他扫的不是瓜皮，是一颗蒙尘的心。
走廊另一头，听到动静的闲人们纷纷怀着激动的看热闹的心情冒了头，这三年难见一场的大雨果不其然地带来了非常的事儿。大喜冲杨戬招招手，杨戬也不计较，直接走了过去，想着要再向这些替他照顾哪吒的好汉们道谢。
大喜把人拉了过去，一堆人叽里呱啦地就说起哪吒怎么怎么好，虽有点小心性但也是不可谓不可爱，你是师兄别同他置气云云。
杨戬嘴角勾着，一一应下。
待安慰好这些同僚们，杨戬终于能够把门推开来了。哪吒趴在床上，听他动静，腾一下坐起来瞪他。
“我的那些梦……”
饶是杨戬冷静有度，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？”
“……我晓得。”
“是真的吗？”
杨戬抿紧了嘴，不语。
“我问你话！”哪吒跳下床，冲过来揪着他的衣襟，“可是真的？你便这么抛下我了？那真的是我……为何现在又要来寻我……”
高大的男子只是抱紧了哪吒，手臂都不自觉发颤了。喉头哽咽欲呕，纵使打他骂他，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。他恨，恨天命作弄；惧，惧破镜难圆；更不知该如何解释，难道真的就能忘却前尘，拂衣了无踪？
种种旧事，一盏忘情水没能让哪吒忘得干干净净，空留了烦恼。可他呢，不能忘，忘不能，刻骨铭心，灼肠泣血。
这该来的，终究是来了。若是这滂沱大雨真能粉饰是非就好了。
悠悠苍天，何薄于卿。
tbc
